February 26, 2005

情變

情人變了,往往是分手的理由。「他以前都不是這樣的!」是很多人對另一半的抱怨,因為他是我的「另一半」,他對我有承諾,他變了就是不守昨天的信,他變了就不是我從前愛上的那個他,他也不是從前那個深愛我的人了。那麼分手是無可避免吧?

曾經我也以為「愛是永恆」,也總相信那童話,相信世上有一個他是另一半的我,人生就是在找尋那個可以使我成為完全的我的一半。直至開始戀愛,甜蜜過、緊貼過、流淚過、掙扎過,終不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,才發覺無論戀愛與否,我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個我,不見得單身便少了半個地球,朋友也好,家人也好,情人也好,都不過是我以外的個體,這不是分離主義,正因為我愛的是另一個體,他不可能被我完全了解,我才有動機去追求更深層次的關係,雙方在探索的過程中得到心靈的沖擊,有沖擊才有感覺,如果他是我的另一半,慢慢就會習慣他的存在,就如穿衣服般,習慣了就失去了感覺,意識不到他的存在了。更可怕的,如果他是我的另一半,我豈不就變成了自戀狂?

然而相比那種自戀式的愛情,不變的愛來得更恐怖。已離開我們的羅文唱出了真理:變幻才是永恆。我們不知道時間是甚麼,但我們都有對時間的意識,這是因為看到了事物的變化。如果一切不變,時間便停住了,快樂便凝固了,感覺便癱瘓了。所有事物在時間的規限下都有生老病死,如果生存是可喜的,為何要歧視死亡?出現過然後消失就是死亡,昨天的我,在今天已經死了;上一秒的我,在這一秒已經死了,不會再出現。昨天的感情,在今天亦已經死了,今天的愛是今天的情感。你要是認為你的他變了,而感到不安,甚至怨懟,那麼是你不能面對變幻才是真正的「常」。天下間沒有不變的心,正如天下間沒有不老的人,張學友也唱出了真理:不老的傳說。不老只是傳說而已,不要拿現在的他跟昨天的他比較,有這樣的閒情,不如問問自己,你愛今天的他嗎?還有,你可以擔當他今天的最愛嗎?人生是沒有規律的曲線,有緣人的線無論大家怎樣拐彎,總是協調的、和諧的糾纏在一起,如果你要他不變,他就唯有變成一條正線,永遠離你而去。

February 19, 2005

筵席

很羨慕那些對自己的童年往事能如翻日記般一一細數的朋友,這無疑是一種幸福。生命像一道滿漢全席,起初我們會這道菜一口、那道菜一口,嚐盡千風百味,口腔中迴盪著酸甘苦辛,然而筵至半酣,當中有人已開始感到茫然,嚐過的佳餚美點的味道漸漸變得朦朧,甚至菜式的名字都忘記了。二十多年的筵席,記憶已一點都不清晰,是的,是我沒心肝。我的童年變動太多,未稱得上居無定所,但搬家轉校倒不少,小孩子單單適應新環境已花盡心力,哪有餘暇讓生活瑣事放進心中?記得在某電視劇中說道:「人不是為過去、現在或未來而活,人活著是為了創造回憶。」,如是說,過去二十多年我豈非白過?

忘記往事的感覺,猶如看著日記被狠狠燒掉、珍貴的相片因電腦故障而被毀滅,沒挽救的餘地。但更叫人遺憾的是像我一樣小時沒寫日記的習慣,也沒有太多拍照的機會,尋找回憶,只有在茫茫腦海中挖掘,或從母親大人的口中間接得知,聽她說我的故事,我也只有「是嗎?」「是嗎?」的回應,更糟的是從少便數年搬家一次,現在家裡除了十多歲的貓兒和幾本舊書雜誌,再找不到能喚起當年感覺的物件,睹舊物思舊情的浪漫最多只能回顧到高中時代,中學以前的朋友、同學、老師、學校的環境、家中的佈置、甚至自己做過的事情,都在多年來的血淚中化得模糊片片,甜酸苦辣融為複雜的味道,分不出孰濃孰淡,而我卻不可能再次從頭再嚐這匆匆宴席了。

亡羊補牢,誰謂未晚?過去的已過去,追也無路可追,哪有不晚的道理!後悔是前進的動力,只因害怕日後再後悔才會努力向上爬。記下自己的現在,創造清晰的回憶,數十年後的今天,再不會再嘆於曾經的懶散。

February 18, 2005

新開始--自尋煩惱

放下了筆有一段不短的日子,每每有衝動來個大筆一揮,但總欠了寫作背後最重要的元素:動機。有人說寫作也不一定要有目的,我不認同。做任何事總有原因,做文也一樣,即使不是要口誅筆伐,寫有益世道的「大文」,寫寫「小文」也能聊抒情意吧。記得從前筆不離手的日子,都是為了抒發而已,無論家庭、事業、感情、人事,少不免有些地方是我想不通的,正因為想不通,心中既痛且癢,抓又抓不到,唯有以筆杆當「不求人」,墨水作無比膏,好止一時之癢。不知是書讀多了,還是心平靜了,這幾年來縱使有驚濤駭浪,都盡量以一笑置之的態度面對。小時候期望自己做到一切處之泰然,算是自我催眠了,現在心境沖淡許多,少了執著,多了笑容。在困惱逐漸遠離的同時,我發覺靈感也一步步的捨我而去。寫作就像浪花在岸邊留下印記,心中無風無浪、波瀾不起便不可能寫下去了。

日前看到周國平先生對自己一直寫作的解說,他說他如此喜歡思考和討論人生問題,並非因為他明白,相反是因為他執迷。這是深入透徹的,假如真個是對人生大徹大悟、兩袖清風無所執著,那還怎麼會執起筆寫東寫西?眼前尚有數十年日子要走,我還是寧願踏進人生的迷惑與領悟的輪迴中,繼續去止我的痛、搔我的癢。